“红筹之父”、现任全球十大私募基金之一CVC高级顾问的梁伯韬在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专访时表示，2009年、2010年对PE行业而言，是很好的播种时期。
PE的危与机
中国证券报：数据显示，去年全球私募股权投资交易量降至1887亿美元，比2007年锐减72%，降至5年低位。您如何看待PE行业的前景？
梁伯韬：金融海啸的确影响到全球经济，当然也包括PE行业。不过，这时候机会也多。现在很多企业都需要融资、获得资金，只有中国的银行业放宽贷款，其他很多国家资金比较缺乏，银行非常保守，尽量不增加贷款，甚至收回以前放出的贷款。信贷收缩将对经济衰退产生很大影响，经济活动不能没有信贷支持，如果全球信贷收缩，就会产生全球经济衰退，或令衰退程度更加严重。
中国证券报：是不是很多企业从银行里借不到钱，去股市也融不了资，来找你们的企业？
梁伯韬：对。现在银行非常谨慎，在股市融资非常不容易，所以很多企业找私募基金。
中国证券报：主动找你们，那你们就更有话语权了。在经济形势不好的情况下，可以更便宜价格入股？
梁伯韬：我觉得私募市场价格跟公开市场价格有很大区别，因为股市是宏观经济的晴雨表，很快反映出金融风暴带来的影响，所以会看到股价大幅调整。但如果未上市公司的老板坚持不卖，价格也不会回落很快，这跟股票市场不同。虽然私募市场也有很多机会，但它的价格不像股市那样有效率反映出宏观经济转变，一些企业的开价比较高，大股东、老板还是希望能够以好一点价格发行股票，调整幅度没有二级市场那么快。
坚决不投房地产
中国证券报：哪些行业更受你们青睐？
梁伯韬：金融海啸对主要依赖出口市场的企业影响较大，面临的困难较多，所以我们对这块还是保守一些。这也不代表我们对出口型企业没有兴趣。有些竞争力强的出口型企业，利用目前不好的市场形势巩固地位，等经济复苏时，有实力、有竞争力的龙头企业会占据更加有利地位，竞争力很强的龙头企业相对来说受影响较小。
相对而言，以内销为主的企业会好一点，无论是以内地市场或香港市场为主。香港受惠于中国到香港的自由行消费者，所以香港零售业相对而言没有前几次经济衰退的影响那么大。从我们CVC本身投资行业的取向而言，我们坚决不投向房地产，主要还是在工业和实业方面。
中国证券报：您现在比较关注内地企业还是香港企业？
梁伯韬：内地市场比较大，而香港市场比较小，香港只有700万人口，香港以服务业为主。如果说大中华地区的话，我们的重点是大陆地区。当然我们也在其他亚洲国家投资，包括日本、韩国或东南亚地区，只是关注点在内地较多，因为内地可供挑选的企业、行业较多。
逃顶投行转战PE
中国证券报：当初您离开花旗时引发外界多种猜测，现在转战PE又引来关注。当初为什么要离开，现在为什么要转型做股权投资？
梁伯韬：我现在可以把多一些时间留给家人以及做一些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。其实当时离开投行，我知道投行的业务模式和文化是有问题的，因为我在投行工作了近30年并亲身经历过亚洲金融风暴的洗礼，知道投行里面有很多问题，所以我在2005年已决定离开投行，不在投行工作，而不只是离开花旗到其他投行。
我觉得投资银行最辉煌时期已经过去了，并很快会碰到问题。第一，投行对风险的控制有问题，急功近利；第二，员工薪酬这么高也有问题。
但我没有估计到它会崩溃得这么惨烈，整个美国投行业已面目全非，也没想到美国政府不救雷曼兄弟，我觉得这是很大的失败。这一两年首先是金融行业引发金融风暴，现在金融风暴又影响到经济，变成全球经济衰退。为什么会有这个现象？雷曼事件使信贷市场急剧收缩，消费者与投资者信心受到极大冲击，银行没法有效处理“有毒资产”，银行之间互相不信赖，因而不把钱借出去，进而导致全球经济衰退，其中最大的爆发点就是雷曼破产。
中国证券报：现在看来您的预判颇有先见之明，这是否意味着这次转型做私募股权会是一次华丽转身？
梁伯韬：老实说，PE行业也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，比如通过企业上市融资退出受到影响，也影响到我们投资的一些企业，而且现在融资去作收购投资比较困难。
不过，我出任高级顾问的CVC还好，因为它是全球知名PE机构，即使在全球金融市场收缩的情况下，今年1月发行的第五只欧洲基金还是募集到110亿欧元，在亚太地区的第三只基金去年4月筹到40多亿美元，我们用一部分资金去投资，现在还有30多亿美元，所以我们处于很有利的地位。
至于这个行业的前景，我觉得2009年、2010年应是很好的播种时期，很多基金在不好年头有钱去作投资，投资表现都比较好；在市场很热的时候所作的投资，一般表现都比较差一些，这跟择机有关。
红筹回归无障碍
中国证券报：您之前运作了很多红筹公司在香港上市，现在市场不那么景气，以后红筹再上市是不是有可能？
梁伯韬：其实红筹受两方面影响。一是红筹本身受到外来影响，因为中国有关部门在2006年出台红筹指引，对很多企业海外上市和反向收购产生很大影响。虽然2006年以后还有一些红筹股上市，但这是以前批的，按照红筹股指引申请拿到批准的我还没听到有一家。二是宏观经济环境不好，也影响到一级市场，不仅红筹股上市比较少，国企H股上市的也比较少。去年除了中国中铁、中国南车上市外，没有看到大型企业上市。去年9月金融海啸席卷全球后，基本上没有很多公司能够成功上市，所以整体市场气候对IPO的影响很大。
中国证券报：去年谈得比较热的是像中国移动这样的红筹回归A股，目前有何进展？
梁伯韬：国内无论一级市场融资，还是二级市场融资，都受整体市场影响。去年中国市场下跌超过50%，A股市场很多集资活动都停了，所以一些红筹想回到国内上市也不容易，如果要回归也要等整体市场状况好转才能实现。
中国证券报：除了市场外，政策方面有没有障碍？
梁伯韬：我觉得应没有什么障碍。不过，国家可能有一些考虑。比如，是先让国内未上市企业去资本市场融资，还是让一些已在海外上市的企业回到国内融资。事实上，很多在海外上市的国企红筹股其实财务状况都很好，不缺资金。至于其他技术层面，虽然可能也存在一些问题，但都是可以克服的。
摘自2009年2月23日<中国证券报Ａ０２版>
